二、天使投资：原创之母
提到创业，就得说天使投资。天使投资在我看来是原创之母。
人类发展有三个大的阶段：农业时期、工业时期、知识经济时期。农业时期的财富以“土地”和“金银财宝”为核心，工业经济时期的财富以“货币”为中心，企业围绕以“货币”为核心的资产、现金流在运转。而现在，在硅谷看到的情况是大家围绕“创意”在运转。也就是看人类什么最值钱，最传统的是“金银财宝”，后来是“货币”，那现在就是“创意”了。有个说法：现在是知本家的时代，钱是第二位的，想法、创意才是第一位的。在硅谷、中关村充分体现这个特征，原来是创业者去寻找投资商的现象，在短短几年时间发生很大变化，变成投资经理在寻找创业者、寻找瞪羚企业。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，且还会进一步演变。真正好的想法、好的商业模式、好的创业理念是最有价值的。
天使投资最早出现在百老汇，后来演进到了经济中。现在有这么几类天使投资。最原始或者最重要的天使投资是3F，即所谓亲属、朋友、傻瓜，这永远是天使的核心。一个创业者谁能帮助他?是他哥、他同学和身边有钱的亲戚。第二类是成功创业者做的天使，在硅谷这类天使是最多的，也是最有价值的，他们能给创业者带来指导，是创业导师加天使投资。第三类叫深入参与型天使，尤其是系列创业家，当他看到这个项目很喜欢，不但会出资还是投入很多精力，比如苹果的天使投资人马库拉，在苹果的早期运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此外，还出现了机构投资类天使、政府主导类天使。
现在中国提倡天使投资的人很多，许多政府机构成立了天使基金，中国的创业基金就是政府主导的天使。但是政府的天使基金在我看来，还不是真正的天使。中国已经进入到了新的阶段，需要原创的东西。如果原创的东西需要通过管委会、通过十多个专家论证，那原创的东西肯定就被扼杀了。但政府的钱如果没有这个投资程序就是错误的。此外，有些投资商本来只是做风险投资，现在摇身一变也做起天使投资，但他们的本质只是追逐利润，因此也不算是真正的天使。我们孵化器的人要把握这样一个原则：天使主要、大部分是用自己的钱去投，如果是私营资本做天使投资，那就需要对回报没有要求，有硬要求的钱不适合做天使。雷军说的“拿输光了都不在乎的钱去赌一个伟大的梦想和未来”，我觉得这是最能体现天使风格的话。
为什么天使是原创之母？天使更多的是寻找特立独行的人、有独特想法的人。这次我在美国，有个人的观点让我受益匪浅。他说为什么128失败了，硅谷起来了？核心就是六十年代的嬉皮士运动在加州，不是在波士顿。因为嬉皮士运动，让加州人彻底打开脑子，把原来的条条框框全部打碎，才成就了现在的硅谷。这点让我茅塞顿开，深感他的观点是如此的精辟。嬉皮士运动在中国很不提倡，甚至是不屑讨论的，但是它为什么对硅谷这么重要？为什么乔布斯这样一个吸毒者能成为改变世界的大师？现在新经济带来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很大改变，但人类基本上还是生活在条条框框中，我们改变自身的动力还不够，所以天使的核心是支持偏才、怪才。这也印证了我上面说的政府的资金无法成为天使的一个原因，因为政府的钱不能这么随意地去支持一个奇特的想法。但在硅谷的天使投资人却可以做到，比如两人只吃一次饭，会惊喜于想法的一致，就口头达成一个承诺（如占股2%、3%），不需要签订合同，就可以开支票。
说天使是原创之母，是因为偏执狂要用偏执来创业，而天使投资的环节便不复杂，他们善于用“偏见”来发现和鼓励这样的人创业。改变世界的创业者提出来的原创思想，肯定是和现在大家普遍认识的不相符合，有一定的偏执性。一个原创的想法如果一提出来，大家一致认为很好，那就不是能改变世界的想法，而是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。而天使往往是潜意识会有一个想法，但觉得很难成，可如果恰好有创业者要尝试，那他会愿意支持，即使失败了也无所谓。正是这种用“偏见”选择项目的天使投资反而更容易成功。我们的世界无奇不有，如果怪人的想法都能被尊重和去探索，这个世界会有更好的未来。
在硅谷，可以说人人都是天使。我去了以后，认识好多人，他们挣钱不多，但如果有同学创业，就愿意出资一万美金，成不成功无法得知（他挣这一万美金也很辛苦）。现在有很多篮球明星、电影明星，都在做天使了，比如中国的冯小刚、赵本山就都做过天使投资。美国天使投资协会的数据表明，真正参与投资的天使投资人平均年薪为七万美元。可见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做天使的可能，中国要发展这样的人，不仅仅是在孵化器里，而是在整个社会。
在高新区里，重要的要形成一个正反馈，就是鼓励成功创业者拿出钱来做天使。目前，光谷、中关村都出现了这种反馈现象，而且发展很快，有很多成功创业者，看到好的项目，会出资投入。中国有钱人现在多起来，如果他们只是拿着钱买gucci包、进行奢侈消费，中国就是不健康的国家。如果有钱人拿一部分钱出来做天使，支持创新的想法，中国就会进入一个更好的良性循环。这个循环机制不仅在高新区里要形成，在各个省也要形成。最近宁波领导连续看了几个好的天使投资项目后，批示宁波要打造天使之城。这极大地调动了民间天使的积极性：有创业团队在餐馆里说创业想法，餐馆的老板会询问能否出资二十万，而创业者恰好需要钱，于是一拍即合。
我这次到硅谷，去了一个天使投资俱乐部的投资分析会，让我感受非常深刻。这个会议有好几个流程，首先是创业者演讲，台下天使投资人提问，最后让创业者出去，投资人对项目进行评论。当天上午有两个创业者演讲，台下有150多人。我看了非常羡慕，在美国创业者得到天使支持的机会比在中国大得多。更为关键的是，听的人中有名企的企业家、公司副总、职业经理人、大学老师等，和我原来以为的天使都是很有钱的人很不一样。我觉得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成为天使。
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已经发展到一千多个天使投资人，在美国有若干个地方建立了分会。俱乐部一般每个季度会搞两次创业者的交流会。其流程是：创业者先报名，通过“十选二”的比例来竞争演讲机会，演讲项目中也是“十选二”的比例可以获得投资。如果项目通过集体评论可以投资，就由听会的人自愿报名投资，并在之后的半年时间内频繁和这个创业者密切互动。投资人的投资金额和时间没有具体规定，有的一个月后投，有的半年以后再投，这无所谓，但是规定了是半年的投资期。此外，俱乐部每年会组织一次展览会，创业者有机会在展览会上演示项目，这时的投资人更多，且不再是天使，而是风险投资商。最让我意外的是，投资人参加这个俱乐部，每年要交一千美金会费。会员交了钱，还要给项目提供投资，这在中国连想都不敢想。中国的投资人由于很吃香，因此显得狂傲，即使给钱都不一定愿意去参加这样的俱乐部，这个氛围要慢慢改变。
美国可以说是实现了无所不在的天使投资。我专门让同事给我查找到的统计数据：美国天使投资在投资中占的比例约为23%，中国为7.1%。我做了个大概的判断，中国和美国创业者遇到天使投资的机会比例是1:100。我的博客上，经常有很多创业者发信询问我到哪去找天使投资。中国的创业者很多，但很难有机会找到能支持他的天使投资，更没有机会到很多场合去讲他的想法。
2012年被认为是天使投资元年，天使投资的概念被炒得很热。以李开复、牛文文的团队为代表，他们对兴起中国的天使投资发挥了很大作用。孵化器的经营者要判断清楚，什么人是天使投资者，什么才是做天使投资。首先，占创业公司股份比例超过20%的投资就不是天使投资，我觉得这个比例最好是12%，在美国一般是5%。该比例过高的话，创业者和投资人的关系就不均等。他们有严重的信息不对称，创业者是在摸黑探索，而投资人基于资源和信息的支配能力，会更清楚状况。做天使投资要充分保护创业者的权益，要有一定责任心，有比较强的功利心就不能当天使。其次，上面提到的政府资金，以及有硬性投资回报约束的钱都不能用来做天使投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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