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0月24下午，清华公管学院邀请我担任董洁林博士所做的题为“创新的起源、结构与演化”的报告的点评嘉宾。董洁林博士于1988年在美国卡内基•梅隆大学完成博士学位，之后一直在硅谷从事管理工作。曾服务于思科、朗讯等高技术企业，有着丰富的高科技企业产品研发管理、企业收购和兼并、市场推广、销售管理等方面的经验。董博士目前是苏州大学企业创新和发展研究中心主任，也是清华大学中国科技政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，主要研究硅谷和其他高科技企业的创新历史，创新传播以及创新管理方法。
董博士从生物进化论、科学革命的视角回顾了工业革命以来250多年间人类经济的爆炸性增长。董博士认为创新是爆炸性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，但是基于“平衡态”理论框架的传统经济学理论无法完整地解释该现象。
通过案例综合研究，董博士分析了创新的起因、活动类别和特征。董博士认为创新的起源和演化过程作为社会活动的一部分，具有很多复杂系统的特征，如非理性、随机性、可突变性、不可逆转性等。在此基础上，董博士介绍了学界运用复杂系统理论研究创新起源、演化过程的研究成果及其发展趋势，其中重点介绍Arthur教授运用复杂系统理论解释技术创新演化的相关模型及原理。在讲座最后，董博士对复杂系统理论在解释创新起源、结构和演化过程中的作用，以及在预测新的技术创新等方面的作用提出了质疑，引导听众对此展开思考。
针对董博士的演讲，我做了如下三方面的点评：
第一，当前背景下，结合东方思辨重新认识创新的起源、结构和演化，对我国意义重大。全球金融危机、美债危机、欧债危机爆发以来，西方微观经济学在解释相关经济问题时日趋尴尬，原因在于其平衡态、理性人这两个微观经济学根本假设不成立。针对危机，西方微观经济学给出的药方是刺激需求，而刺激需求又将扩大债务，导致新一轮危机，从而进入死循环。在欧洲人看来，天上掉下馅饼是理所当然的；而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，尤其看重个人努力，认为天上是不可能掉下馅饼的，这两种决然不同的态度决定了其对问题的解决方案将有极大的不同。如果按照董博士的说法，创新只有250年的历史，那么，从现在开始重新反思西方微观经济学，重新认识这250年来的创新，对我国意义非常重大。
第二，在研究方法方面，建议多用中型的生态的方法来研究创新问题。在研究创新的起源、结构和演化过程中，阿瑟提出的是一个社会范式，而非复杂巨系统。改革开放后很多中国年轻人读波普的科学证伪理论，因为其中隐含一个很重要的观点——即反对复杂巨系统，认为任何复杂巨系统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问题，我非常赞同波普的观点。在研究创新问题上，就应当采用简化的中型分析方法。我认为当前基本的研究方法有三种，第一是力学物理的方法，第二是生物的方法，第三是生态系统的方法。目前研究硅谷创新的专家采用的是生态系统的方法，他们把硅谷说成创新的栖息地，而非复杂系统。在我看来，生物的方法和生态的方法还是有区别的，企业之间的关系的最好用生物的方法来研究，而集群的、因素不能一一对应的用生态的方法来研究，用“网络”这样的语言要比用“复杂巨系统”这样的语言要好的多。
第三，在研究内容方面，应当研究创新过程表现出来的若干清晰的现象，而非大而全的创新系统。最近我看了中国黑马大赛，很多创业黑马上来就说我要打败这个行业的其他企业家，要成为这个行业的第一，要改变世界。我看了报道很激动，看到了中国企业崛起、走向世界的希望。研究创新，就应该研究几个类似这样的创新现象，由此剖析创新产生的若干机理，而不是大而全地研究创新的整个系统，因为这样的研究很空洞，而且没有多大价值。
董博士在报告中梳理了很多创新经济的理论体系，有很好的东方哲人的感觉，我很欣赏。在报告开场时，董博士说在中国要研究宏观的大问题，而她在美国研究的是微观具体的小问题，我希望董博士可以从小的理论视角出发，通过深入研究综合，构成创新研究的大的理论体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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